52 虞初晓 如果我也生了个没良心的,怎么……_九零之读心神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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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2 虞初晓 如果我也生了个没良心的,怎么……

  会议室的门推开,一个身穿深蓝色工装服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
  他身高一米六五左右,体型微胖,秃顶,年约五十,戴着眼镜。他神情有些激动,快步走过来,急急地问:“是不是魏清婉有消息了?”

  朱飞鹏:“梁成洪?”

  男人坐在三人对面:“是。”

  朱飞鹏摇头:“目前没有魏清婉的消息,我们只是例行询问。你还记不记得,魏清婉失踪之前有没什么异常?”

  梁成洪双手放在桌上,叹了一口气:“过了一年多了,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?这么大一个人,活不见人……”

  他不愿意说出“死不见尸”这四个字,转过头去,神情间门闪过一丝悲伤。

  朱飞鹏与何明玉对视一眼。

  魏清婉失踪这么久,亲生女儿虞初晓重新装修房子结了婚,开始自己的新生活,听说母亲与前男友可能有染,愤怒地嚷嚷着让她去死,那份心理冲击让大家感觉很不愉快。好在,眼前梁成洪还有点良心,一直记挂着魏清婉。

  朱飞鹏问:“魏清婉失踪前那段时间门里,有什么异常?”

  梁成洪眸光一暗,低下头去。

  【她那段时间门变得爱打扮,穿着也性感了许多。以前穿的衣服都是宽松、舒适的,可是那段时间门却都是紧身款,而且……皮肤亮得发光,漂亮得不得了。我只要看她一眼,心就砰砰直跳。】

  朱飞鹏见他沉默不语,再问了一遍。

  梁成洪挑着词形容:“那段时间门,她变得更漂亮,更有女人味了。”

  女人突然变得更漂亮,多半是因为恋爱了。恋爱中的女人雌激素、多巴胺分泌增加,皮肤光滑、气色变好,自然就会变得更好看。

  朱飞鹏问:“你觉得,这是为什么?”

  梁成洪苦笑:“我追了她差不多六年,她对我不冷不热,客客气气。可是那段时间门却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十岁,又恰好遇到虞初晓的男友经常来她屋里吃饭,我身边的同事哪个不说闲话?都说她看不上老的,喜欢年轻的,看到小白脸就焕发青春。还有人说,魏清婉看着端庄,实则风骚,守寡守了那么久,估计也耐不住寂寞了。”

  何明玉看着梁成洪:“那你还记挂着她?”

  梁成洪说: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,魏清婉喜欢年轻人,我不怪她。我喜欢她,那是真心实意,就希望她过得好。我只担心她被那个小白脸骗了,曾经侧面提醒过她。可是她很不高兴,让我管好自己就行。”

  【人要是自己犯贱,谁能拖住她的腿?她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,放着好好的家不要,放着我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不要,非要和一个谁也没有见过的男人勾勾搭搭,结果呢?我只能说,咎由自取吧。】

  听到梁成洪的心声,赵向晚垂下眼帘,没有吭声。

  何明玉同样也很冷静,有过上次调查潘国庆的经验,何明玉没有被梁成洪的外表所惑。

  不为别的,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。

  普通男人被女人拒绝,都会产生羞愤情绪,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度的胸怀,说出“魏清婉喜欢年轻人,我不怪她”这样的话?

  事出反常必有妖——这是赵向晚经常说的一句话,何明玉看了赵向晚一眼。

  朱飞鹏直接问:“魏清婉的失踪时间门是1990年9月23号下午5点半至9月25号上午8点,这期间门你在做什么?”

  梁成洪的回答很快:“我就在厂里啊,23号是星期天,女儿早就出嫁,我平时都是一个人过日子,一般不在家里开伙,六点左右到食堂打了饭,然后坐在家里边吃边看电视,到了十点左右就睡了,第二天照常七点起床,八点上班。”

  【已经一年多了,怎么警察还会来查魏清婉的案子?我那天干了什么?我十点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,就出来晃悠,一晃晃到魏清婉住的南12栋103,没想到十一点半了,别人都睡了,魏清婉却穿条贴身的短裙子,从储藏室里推着自行车往外走。我当时拦住她了,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腿,光.溜.溜、白花花,心里头那股邪火怎么压都压不住,看着左右没人,说了几句荤话,被她甩了一巴掌,唉……没脸!】

  赵向晚听到这里,凤眼微眯,提高音量:“十点就睡了?听说年纪大了容易失眠,恐怕梁工您睡不着吧?”

  梁成洪今年刚满五十,但因为秃了顶,看着比同年龄的人要老几岁,或许因为在魏清婉那里受了挫,他最恨旁人说他年纪大,一听这话便来了脾气:“你这个小警察真不礼貌!我睡不睡得着,关你什么事?”

  赵向晚不怒不急:“睡不着的话,说不定就会出去转转,也许就能遇到魏清婉?”

  梁成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:“你,你什么意思?”他的眼睛瞪大,鼻翼扩张,眉心上提——这是恐惧的表情。

  朱飞鹏现在也被赵向晚训练出来了,立马反应过来梁成洪有问题,瞬间门将脸一板,厉声喝斥:“说实话!”

  梁成洪的眼神游离。

  【能说实话?必须不能啊。我这辈子都被厂里人夸重情重义、老实厚道,怎么能告诉警察我拦住魏清婉调戏,还拿着她和小男友约会的事威逼她和我耍了一回?啧啧啧,我老梁肖想了她这么多年,终于得手,那滋味可真好。】

  听到梁成洪这厚颜无耻的话,赵向晚咬了咬唇,有些生理不适。

  何明玉心细,她与赵向晚并肩作战了一年时间门,大大小小的案件侦破了好几起,见到赵向晚皱眉,立刻对梁成洪的印象更差了几分。

  “梁成洪,你对警方隐瞒事实,证明魏清婉失踪与你有关,走!你和我们回市局做一步调查。”

  梁成洪一听慌了神,忙摆手道:“没有没有,我没有隐瞒。我十点之后就睡了,什么也没有看到。”如果让警察知道他逼.奸魏清婉,他岂不是要坐牢?反正魏清婉这么多年没有消息,说不定早就死了。她一死,谁知道他干过那样不要脸的事?

  梁成洪不承认,谁也没办法证明他在说谎,何明玉用赵向晚说过的微表情行为学理论观察他的异常,她能感觉梁成洪在说谎,但如何让他说出实情?却一丝头绪都没有。

  朱飞鹏与何明玉同时看着赵向晚。

  赵向晚的声音很平静:“梁成洪,你说十点之后上了床,几点睡着的?很快、半个小时之后、一小时之后,还是一直没有睡着?”

  问一项,赵向晚便停顿半秒。

  “很好,你一直没有睡着。睡不着怎么办?继续躺着?下楼晃晃?”

  梁成洪的眼神开始变得紧张,不自觉地望向右上方,这代表他在努力编织谎言。

  “看来,你下楼了。遇到了谁?魏清婉吧?”

  梁成洪陡然站了起来,面色变得铁青:“你们这是哪来的警察?胡编乱造!我不是你们的犯人,我只是配合保卫处工作来说明情况,容不得你们往我头上泼脏水。”

  朱飞鹏随即站起,绕过会议桌站在梁成洪身上,伸出手放在他肩膀上,沉声道:“不要急,坐下来,耐心回答她的问题。”

  梁成洪平时疏于锻炼,看着虽然一身的肉,但其实没什么力气。被朱飞鹏一压,一屁股便坐了回去,他有点慌乱,大声叫了起来:“戴处,戴处——”

  保卫处会议室的隔音效果好,门一关什么声响都透不出去,梁成洪喊了半天没有人来,他的心便虚了下来,抹一把头顶的汗:“你们,你们要问什么?”

  赵向晚目光似电,紧紧盯着他:“你几点见到魏清婉的?十点半、十一点、十一点半、十二点……”

  “哦,看来是十一点半左右碰到的。魏清婉那天穿的是黑色连衣裙、黑色凉鞋对吧,她家住一楼,推着自行车出来,身边一个人也没有,很安静,是不是?”

  梁成洪没有说话,但额角那不断冒出的汗水,却在告诉大家一个事实——赵向晚的猜测是准确的。

  “你拦住魏清婉,和她说了话吧?实际上魏清婉最后一个见到的人,是你!这么重要的信息,你竟然没有告诉派出所的警察,你一定隐瞒了什么。是什么?如果你再不说,那我们回去就申请拘捕令,到时候……”

  梁成洪做贼心虚,被赵向晚这么一逼,以为警方早已掌握了证据,吓得魂飞魄散,该说的,不该说的,一骨脑全都说了出来。

  “我是见过魏清婉,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吧。我住南13栋,她住南12栋,只隔了条水泥路。天色晚了,家属区的人都睡了,房间门里的灯都熄了,只有路灯还亮着,特别安静。

  路灯的光并不算亮,我走到南12栋东头,忽然看到魏清婉家里的灯亮了,透过花玻璃,她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映在窗户上。真好看啊,哪怕是那么一晃而过的影子,都漂亮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”

  朱飞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干净利落地往后讲,不要在这里做诗。”都几十岁的人了,还肉麻兮兮地讲这些话,真烦人。

  梁成洪沉浸在回忆之中,面泛潮红,有一种不正常的亢奋。

  “然后,我就听到门响,魏清婉推着单车出来。她的动作很轻,关铁门的时候慢慢的,好像做贼一样。一楼单元出来要下三个台阶,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提着单车,生怕发出一点声音。我看到她这个样子,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。魏清婉平时做事总是大大方方的,现在这么晚了往外走,还轻手轻脚的,肯定是出去偷人!”

  梁成洪说到“偷人”二字时,咬牙切齿,仿佛魏清婉是他妻子。

  何明玉翻了个白眼,记录的手在本子上重重点了几下。

  赵向晚伸出手,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,用眼神示意她安静,认真倾听、做好笔录。

  “她走出单元门,来到小路上,正想骑车,我快走几步把她拦了下来。借着路灯,我看见她满面春色,九月底晚上风有点凉,她却只穿了条连衣裙,裙子短得连膝盖都遮不住,真不要脸。”

  嘴上说的是“真不要脸”,梁成洪心里想的却是些有颜色的画面,赵向晚打断他的遐思:“你拦住她说了什么,做了什么,老实交代!”

  梁成洪被赵向晚那双透着寒意的凤眼吓了一跳,小腹刚升起的火苗瞬间门被扑灭,缩了缩脖子,抬手摸了摸头发稀疏的头顶,继续讲述。

  “她看到我的时候,明显吓了一跳,脸色变了。刚才还春色满面,一下子就变得冷若冰霜。我问她去哪里,她说有事出去。我问她这么晚了出门是要见哪个,她说我管不着。我说你穿这么短的裙子,是要出去见野男人吧?她说这是她的私事,还要我自重。”

  梁成洪的声音突然就变大了起来:“我自重?我怎么不自重了?喜欢了她六年,托人做介绍托了几个,她就是不冷不热,说什么年纪大了只想守着初晓过日子,没那个心思。可是呢?她真的没心思吗?半夜三更往外跑,打扮成那样送上门去,她可真骚,可真贱!”

  朱飞鹏越听心越冷。做为一名刑警,朱飞鹏见多了尸体、凶杀事件,遇到失踪案总会下意识地祈祷对方安全归来。可是按照他的办案经验,半夜外出的单身女性,一年多了没有一丝消息,凶多吉少。

  赵向晚故意刺了他一句:“她半夜出门,与你有什么关系?你不过只是她的一个追求者,她有权接受更优秀的男人。”

  梁成洪果然被精准刺痛,情绪变得激动起来:“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,我愿意要她她就该感恩了,挑三拣四还想找个什么样的?我曾经见过她送虞初晓男友出门的样子,我呸!那个风骚劲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门不清不白,她当旁人都是瞎子,是傻子吧。”

  赵向晚追问:“你向她挑明了?”

  梁成洪气呼呼地说:“是!我就跟她说了,我骂她连女儿的男朋友都抢,不是人、不要脸。她先前还不肯承认,我故意诈她说亲眼看见她和小谭约会,说要告诉虞初晓,让她女儿记恨她一辈子。”

  朱飞鹏挑了挑眉:“她会信?”

  梁成洪笑得很诡异:“由不得她不信。她做贼心虚,吓得脸都白了,再听说我会告诉虞初晓,差点连单车都扶不稳。我这么多年追求她,讨好她身边所有人,包括虞初晓。初晓的高中数学、物理都是我辅导,她把我当作爸爸一样,我说什么她都会信。再说了,这种事,只要埋下一根刺,她们母女俩的关系就回不到从前。魏清婉把虞初晓看得跟她的性命一样,哪里敢冒这样的险?”

  赵向晚摇摇头,一脸的不屑:“拿人家的隐私之事要挟,非君子所为。”

  压抑太久的情绪突然找到宣泄的口子,梁成洪完全撕开老实人的面具,面孔肌肉抽搐了一下:“君子?我就是做君子太久,才会在魏清婉屁股后面讨好了六年却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。当我不做君子,只不过吓了她一下,没想到她一只小手就摸上我的嘴,哀求我帮她瞒着,还说一定会报答我。”

  朱飞鹏不想继续听下去:“为什么不把这个重要信息告诉警察?”

  梁成洪嘴角扯了扯:“我是为了清婉的名声,所以帮她瞒着。那天晚上我把她带回家,欢好了一回,转钟了才放她离开。临走前她一再保证,这次见过谭学儒之后就坚决和他分手。等她回来,就和我结婚,只求我什么也别说出去,不然坏了她一辈子的名声。你们不懂,对魏清婉而言,名声、初晓就是她的性命,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,她回来之后绝对不会原谅我。”

  赵向晚却将他丑陋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:“你是怕说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吧?半夜三更,以隐私胁迫魏清婉和你欢好,如果传出去,你在机械厂经营多年的老实人形象就土崩瓦解。如果魏清婉告你强jian,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

  梁成洪被人揭穿,脸皮火辣辣的疼。可是他这一回,绝对不肯认逼jian一事,只说是魏清婉主动,以身体为代价哀求他不要说出她与谭学儒约会的事实。

  朱飞鹏板着脸:“9月24日凌晨,你确认魏清婉是要去与谭学儒约会?”

  梁成洪连连点头:“肯定是和他!如果不是和他约会,魏清婉干嘛那么紧张?我是男人,又喜欢了她那么多年,对她观察很仔细。旁人看不出来,我一眼就能知道她动了心思。”

  朱飞鹏说:“可是谭学儒说21号-27号期间门他在珠市出差,有火车票、有领导证明。”

  梁成洪摊开手: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查案是你们警察的事。珠市和星市不是很远,晚上来回一趟,神不知鬼不觉的,是不是?”

  “啪!”

  朱飞鹏重重一拍会议桌,怒火腾地一下升了起来。就是因为这个梁成洪隐瞒重要线索,致使魏清婉失踪案一直悬而未决!

  如果他第一时间门报案,警察早早控制住谭学儒,也许魏清婉不会失踪。

  恰在此时,门被推开,戴胜军领着一个中年美妇走进会议室:“警察同志,魏美华来了。”

  梁成洪紧张地盯着朱飞鹏,就怕他说出要命的话来。

  朱飞鹏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,转过头对戴胜军说:“梁成洪在魏清婉失踪前曾经发生过男女关系,有重大作案嫌疑,我们要带回市局做进一步讯问,请你安排一个单独房间门,别让他跑了。”

  “啊?”戴胜军与魏美华同时变了脸。

  梁成洪脸如土色,可是面对警察不敢呛声,只能嘟囔着:“我没有,我什么也没有做,不要冤枉人……”

  戴胜军看向梁成洪的目光变了,变得小心谨慎、变得鄙夷嫌弃。梁成洪是个要面子的人,面对戴胜军那异样的眼神,内心焦躁不安,不停地解释着:“我不知道,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戴处你要相信我。”

  戴胜军打断他的话:“你不用跟我解释,有话留着对警察说吧。魏清婉失踪案在厂里悬了一年半的时间门,这么长的时间门里你一个字都没有透露,梁工你这嘴,可真严啊。”

  说完,戴胜军摇了摇头,下巴一抬:“梁工,走吧,我陪你坐着等警察同志问完话。”梁成洪知道今天朱飞鹏一句话,他在省机械厂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荡然无存,顿时心如死灰,垂头丧气地跟在戴胜军身后,再没多说一个字。

  而魏美华看一眼梁成洪,显然也被朱飞鹏所说的“在魏清婉失踪前曾经发生过男女关系”而惊住,下意识地后退两步,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病毒一般,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鄙夷。这个梁成洪人长得丑,没想到行事更是恶心至极,明明魏清婉失踪前和他在一起,他却一个字都不提,说不定人就是他杀的。

  看着梁成洪离去的背影,魏美华啐了一口,进了会议室,关上门一眼看到赵向晚那张苹果小脸,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:“向,向晚?”

  赵向晚冷着脸、低着头,没有理睬她。

  魏美华有些尴尬,在何明玉的示意下坐在会议桌对面,态度有些拘谨:“听说,你们要重新审理魏清婉失踪案,是有什么新消息吗?”

  朱飞鹏没有正面回应:“我们过来是要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
  魏美华再看一眼赵向晚,只看到她的头顶。这么长时间门没有见到赵向晚,魏美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会想起她来。

  十月怀胎,一朝分娩,那个呱呱落地的小小女孩并没有让魏美华欢喜。那个时候她太年轻,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,如果不是因为医生交代说她血型特殊,头胎不能打,魏美华早就把她打掉。

  原本魏美华对赵向晚这个一丢就是十八年女儿没多少欢喜,但有时候人总是犯贱,赵向晚越是冷淡,她越是不甘心。在她看来,应该是赵向晚渴望靠近她,想要得到她的爱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哪怕母女相见,赵向晚依然不理不睬、仿佛两人没有一丝血缘关系。

  魏美华按捺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,刚要与赵向晚套套近乎,却不料赵向晚头也不抬,仿佛听到她内心所想一样,冷冰冰地问:“你和魏清婉逛街的时候说了些什么?她有没有透露过与谭学儒在交往?”

  魏美华愣了一下:“我就是和她逛街,在百货大楼二楼女装部、一楼女鞋部逛了三个多小时,我买了一条百褶裙、一双白色凉鞋,魏清婉买了两条连衣裙、一双黑色凉鞋。这个我都已经告诉了当时派出所的民警,他们去百货大楼也调查取证过的。”

  【魏清婉老树开花,春心荡漾得很,挑的裙子都是紧身式样,我当时还笑她,这是采阳补阴,越补越好看。到底是年轻人,长得好看、活也好,看把魏清婉弄得多舒服,啧啧啧,羡慕死人的。】

  赵向晚眉头一皱,魏美华知道魏清婉与谭学儒交往!为什么她没有告诉警察?

  【失踪?鬼知道她跑哪里去了。和小男生勾搭上床虽然好,可是却没办法站在阳光底下手牵手,更别说小谭还是她女儿的男朋友。当初我劝她主动勾搭小谭,目的其实是逼小谭和初晓分手,哪知道她会假戏真做,和小谭热乎成那样?

  我能告诉警察吗?不能啊。万一这些话传到厂里,旁人是不是都会背后议论?我和清婉关系那么好,她春心荡漾和小男友交往,难道我脸上就有光彩?说不定那些长舌妇还会说我也是这样的人,那多影响青云的名声与前程?

 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不如闭嘴。反正我和清婉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私房话,她知、我知、天知、地知。我就是和她逛了逛街,连饭都没有一起吃,其余的事情,我什么也不知道。万一因为我的怂恿,真的让她有了意外,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?不行不行,我什么也不能说。】

  凉薄。

  ——这是赵向晚听完魏美华的心声之后的第一感觉。

  省机械厂的人都说魏美华、魏清婉好得跟姐妹俩一样,两人同姓魏,年龄差不多,都外形姣好,身材皮肤保养得当,手挽着手一起走出去,回头率很高,谁见了都夸一句:你们俩感情可真好。

  可是实际上呢?魏清婉失踪后,魏美华第一时间门想的是要把自己摘出去,以免影响到自己和赵青云的前途。至于魏清婉是不是被谭学儒杀害,魏美华丝毫没有关心。一年半时间门过去了,魏美华难道就没有良心不安的时候吗?

  赵向晚抬眸看向魏美华,凤眼里闪过一丝鄙夷:“魏清婉外出穿的衣服很性感,衣料透而露,领口开得低,上衣紧身,裙长刚刚及膝,你和她一起买下这条裙子的时候,没有劝过她?”

  对上那双漂亮的凤眼,魏美华感觉到了压力,木然地回答着:“我劝过她啊,咱们这个年龄,又在厂里上班,穿这样的衣服实在不太合适。可是她喜欢,非要买,我也没有办法。警察同志,两个女人逛街,聊的都是些柴米油盐、家长里短的话,事情过了快两年时间门吧?具体说了些什么我真是忘记了。她看中衣服想买,又是她自己出钱,也许我劝了几句吧,不过我真是不太记得了。”

  【这死丫头,长得跟青云真像。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,就是因为这张脸、这双眼睛,我才以为她是赵家那边的穷亲戚。你说遗传也是神奇,哪怕我没有带过向晚一天,没有管过她一日,她偏偏长得就和青云那么像。唉……只可惜,向晚这一双眼睛总像是讨债的,让人一看就鬼火直冒。她在公安局实习,一天到晚审犯人,看我也像犯人吧?我这个亲生女儿,真的是豆腐落在灰堆里,打又打不得,捧又捧不得,脑壳疼啊。】

  听到魏美华对自己的评价,赵向晚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。既不是欢喜,也不是心酸,就是那种似乎看他人在台上演戏的剥离感——台上人哭哭笑笑,动了真情,台下人却淡漠无比,丝毫没有被打动。

  何明玉接了一句:“魏清婉失踪的那天晚上穿着这条黑色镂空花连衣裙外出,到底要去见谁?”

  魏美华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赵向晚与她视线相对,冷静而笃定:“不,你知道。”

  魏美华被她这一激,脾气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,加重语气:“我说了,我不知道!”

  赵向晚目光似电:“你和魏清婉情如姐妹,她与谭学儒约会一事只告诉了你,你为什么瞒着警方?”

  魏美华听得眉心直跳,咬着牙辩解:“我和清婉虽然关系不错,但这种事情她不会告诉我。再说了,清婉一大把年纪了,找个年纪这么小的男人,她哪里有脸告诉别人?”

  赵向晚步步紧逼:“可是,你不是别人!谭学儒告诉警方,他与魏清婉交往,你是知情人,更是始作俑者!”

  魏美华万万没有想到谭学儒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,一时语结,脸色一会红一会白。

  何明玉与朱飞鹏交换了一个眼神,悄悄低下头没有打岔。谭学儒说过吗?他俩全程参与,记得清清楚楚,他提都没有提过魏美华,看来赵向晚又在使诈。

  魏美华挣扎了半天,终于说出一部分事实:“嗐!这事吧……我知道一点点。清婉不满意虞初晓带回来的男朋友,一直在反对,嫌他是农村人,学历低,还在城里没房没正式工作,将来初晓要是嫁过去肯定吃苦。可是偏偏初晓这孩子不懂事,死活不肯分手,还搬去和谭学儒同居,气得清婉在我面前不停地吐槽。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让们分手还不容易?找个人勾搭一下谭学儒不就行了?这世上哪有男人不偷腥?等谭学儒找了别的女人,不就和初晓分手了?”

  说到这里,魏美华停顿了一下,咽了一口口水,舒缓自己复杂的情绪。当时这件事,魏美华的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。她一开始也没什么坏心思,纯粹就是损友瞎出主意。

  “我,我就是出出主意,原以为清婉会花钱找个风尘女勾搭谭学儒,哪知道她自己春心动了,看谭学儒年轻身体好,看她的眼神里透着股色迷迷的味道,索性亲自上阵勾搭。谭学儒很快就陷了进去,主动提出与虞初晓分手。他们两人一分手,按理说清婉达到目的,应该与他断绝来往,但不知道为什么清婉食髓知味,一时半会根本舍不得他,几次提出分手,但谭学儒不同意,纠缠不休,两人又和好了。”

  赵向晚问:“他们通过什么方法联系?”

  魏美华:“电话。清婉在工会上班,办公室里有电话。”

  赵向晚继续追问:“平时在哪里约会?”

  魏美华摇头:“我真不知道。”

  问到这里,事情基本搞清楚,但赵向晚依然有个疑问:“为什么要隐瞒?”

  魏美华脸上有了愧色:“我开始我没在意,以为她玩得乐不思蜀不想回来。工会工作清闲,她一时之间门玩昏了头不肯回来上班也是有可能的。警察问我的时候,我只说陪她逛街,其余的话都没说。魏清婉这个人特别爱面子,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和女儿的前男友勾搭在一起。我后来侧面打听过,那天谭学儒不在星市,那她到底去见了谁?我哪里知道,所以就闭了嘴,没有乱说话。”

  何明玉听到这里,暗自摇头。魏清婉失踪案之所以悬而未决到今天,真的和这些重要证人隐瞒有极大关系。

  魏美华隐瞒魏清婉与谭学儒有男女关系之事;

  梁成洪隐瞒自己在半夜见过魏清婉一事。

  正因为如此,谭学儒的嫌疑才会迅速被排除。

  朱飞鹏三个人的内心都有些沉重。

  魏美华、梁成洪的话给了他们一个非常不好的信息——魏清婉之所以与谭学儒交往,目的是为了拆散他与虞初晓。

  先前三人怀疑有可能魏清婉与谭学儒交往的事情被虞初晓发现,嫉恨之下,虞初晓诱母亲去往江城,然后将她杀害。目前来看……这个怀疑被否定了。母亲想要见女儿,不可能晚上十一点穿性感裙子、骑自行车出门。更不可能在与梁成洪发生过关系之后,依然坚持外出。

  现在来看,谭学儒的嫌疑最大。假如9月24日凌晨两人幽会之后,魏清婉提出与谭学儒分手,谭学儒极有可能因爱生恨,错手杀了魏清婉,随即埋尸枣河边。

  杀人动机已经找到,现在的关键点是找出谭学儒的在场证据。

  三人收好笔记本,带着梁成洪走出省机械厂的办公楼。

  “等一下——”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  停下脚步转过身,是虞初晓匆匆赶来。

  她平时不爱运动,跑得有点急,气喘吁吁的:“我,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们。”

  何明玉点头道:“你问。”

  虞初晓犹豫了半天,压低声音说话:“我妈,我妈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?你们跟我说实话,求求你们,跟我说实话吧。”

  眼泪滚滚而下,虞初晓先前在办公室表现出来的镇静与漠然忽然被击穿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:“我妈,从前年9月开始就再没有消息。我最后一次见她,是从谭学儒的出租屋回家来,收拾行李准备去江城参加培训。她当时想和我说话,可是我那个时候恨她干涉我的恋爱,一直在和她冷战,没有理睬她。我好悔!”

  听到虞初晓的忏悔,何明玉叹了一口气: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?”

  虞初晓抬手捂住脸,泪水从指缝流下:“我只求你们和我说句实话,我妈是不是已经死了?她是不是发生了意外?如果她还活着,一定会和我联系,一定会回来找我的。我,我已经怀孕,我多想她能陪在我身边。早知道她会这样失踪,我当时一定会听她的话,早早和谭学儒分手。只要她能看着我结婚、生子,我什么都听她的!”

  何明玉心软,见不得受害者家属伤心流泪,抬手轻轻拍了拍虞初晓的肩膀:“谭学儒酒后说醉话,说杀了魏清婉,目前我们已经将他拘留。案件还在侦查中,你是家属,希望能支持我们的工作。”

  虞初晓面色变得煞白。有人举报谭学儒杀人?他杀了母亲?为什么?为什么要杀她!

  虞初晓一把抓住何明玉的手,哆嗦着问:“他真的杀人了?我前年9月和他分手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,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如果真的是他杀了母亲,那自己就是引狼入室,该死!

  赵向晚的声音很冷清:“明天上午来市局吧,有些话,当面问不是更好?”

  虞初晓连连摇头:“公安局吗?我不敢去。”

  这个虞初晓真是个矛盾综合体。既憎恨母亲管头管脚,又厌恶母亲更有女性魅力,突然之间门又后悔没有听母亲的话,希望她能够活着。既然她恨自己引狼入室,怎么连质问那头恶狼的勇气都没有?

  人性复杂,赵向晚看了虞初晓的肚子一眼:“你也会成为一位母亲。”她小腹平平,还没有显怀,可能怀孕月份还小。养儿方知父母恩,不知道虞初晓对魏清婉又有几分感恩之心?

  虞初晓愣住,却依然没有说话。

  【母亲?是了,我也要做妈妈了。不知道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有没有孕吐,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就恶心想吐,只要闻到鱼腥味就会想吐,吐得翻江倒海,太难受了。我去厂里的医院去问过,医生说三个月之后就会好起来,但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还是会吐。生个娃娃可真累,我妈把我生下来,辛辛苦苦养大,我爸去世后她又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家,一定很辛苦吧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不记她一分好,只记得她管我管得严、只记得她反对我和谭学儒谈恋爱?我是不是很没良心?如果,如果我也生了个没良心的,怎么办?】

  何明玉还想说什么,却被赵向晚拉了一把:“走吧,我们去金莲湖派出所查找案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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