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6 章_恐同者恋爱实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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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6 章

  第八十六章

  进了医院,医生怀疑是胃穿孔,先拍了片。

  拍完片,又急匆匆返回急诊室。萧一献输液,席来州被拒在急诊室外。

  期间,他看到医院里又来了一个男患者,担架上哪里都是血,情况危急,医生匆匆问诊后,直接将他送进手术室了,全程十分钟都没有。

  送他来的矮个男人坐在手术室外,护士拿着份资料出来,问他:“你是他的家属吗?”

  “不是,朋友。”

  护士便垂下手,吩咐他:“你赶紧打电话给他直系家属,他做手术,还要输血,这些都要直系家属签字才行。”

  席来州穿过他们,去给萧一献填住院资料,结果出现了一些问题,护士还说医院里的病房都满了,给红包都说腾不出来。在这座陌生的边缘城市,远离了所谓的权势直接交集,席来州拐了几道关系,才同这所医院的院长联系上,得到承诺,明天安排一个单人病房,今天先住双人病房。

  席来州就又去等拍片结果,第一时间拿到检查报告,疾步往回走时,他听见矮个男人很着急地说:“你们先做手术。”

  “那怎么行。这个责任我们可担不起,要是像上星期那群医闹……”

  席来州拐进医生诊室,再听不见他们的争吵。

  医生看完检查报告,说:“差点就要胃穿孔了,再做个胃镜吧。”

  然后席来州才又看到萧一献,他满脸虚汗,皱着眉虚弱地躺在担架床上,医生给他打麻醉时,他都没有睁开眼睛。

  萧一献再醒来时,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米色拉帘旁的席来州,他坐在一张椅子上,轻揉着自己的手。

  “醒了?”席来州摸着他的手背,低声说,“急性胃溃疡。”

  萧一献自己猜也是这个病。他心虚地等着席来州的责备,都怪他自己没有注意身体。

  “等你可以出院。”席来州却只是说,“我们回悦亭小区住吧,让药膳厨师给你调理身体。”

  萧一献疑惑着点点头,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。白色的主色调,右边是拉帘同席来州,左边是门和墙,墙上镶嵌了明亮的玻璃,可以看到走廊外三三两两的病人。他立刻挣开席来州的手,声音虚弱地说:“别拉手。”

  “有力气跟我吵了?”席来州正说着,他的手机便嗡嗡地响起来,他对萧一献说,“我先接个电话。”便走到走廊外。

  萧一献能听到走廊外的只言片语,席来州在讲工作上的安排。他想起小蜜蜂上次说的话,自己害得他在公司声誉大减,现在又……

  等席来州回来,萧一献低声说:“你先回去?”

  “公司没什么事。”席来州轻描淡写地说,顺手给他抹汗,“在这里陪你。”

  “你别在这里,你……一点都不收敛。”

  席来州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,可他这个时候实在做不到像个普通朋友那样对待萧一献。他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,便突然听到萧一献歇斯底里地“呕”了一声,席来州胆战心惊地看下去,那白床单上刺目的红,险些刺破了席来州表面的平静。他迅速按了护士铃,额头的汗比萧一献的还多,声音紧绷地说:“没事,医生很快就到了。”

  医生到时,萧一献又呕了一次,血沿着床单一路往下渗,还有些许汇聚在铁制床沿往下滴。席来州疾声问:“不是止了血吗?为什么他又呕?”

  “又吐了这么多!”医生面上也不轻松,急声吩咐护士,“去拿三腔管,准备——”他转过来问席来州:“他是什么血型?”

  “A!”

  “准备A型血袋。”

  两个护士应声而去。

  “萧一献……”席来州有着深深的无力感,他什么都做不了,连握萧一献的手,都不被萧一献允许。

  萧一献像个半死人躺在床上,连句话都说不出来,和早上时截然不同。

  “他怎么越来越严重?”

  医生解释道:“因为他现在失血量太大,身体耗不了了。”

  席来州小指无意识地抖着。

  其中一个护士进来了,跟席来州说:“来签知情同意书,同意输血和……”

  满手是血的席来州转身夺过护士手中的笔,知情同意书托在左手心上,一个力透纸背的“席”字刚写完,医生追问道:“你是病人直系家属吗?”

  “嗯。”席来州应了一声,迅猛地将“来州”两字划完。

  “可你刚才叫他萧一……”

  护士看着病人床头的名字——席一献,道:“病人姓席啊。”

  此时,另一个护士已移着医护小推车到了,医生忙着戴手套,匆匆结束前面的话题,一边跟病床上的萧一献说:“药物止不了血,现在给你插三腔管止血试试。三腔管从鼻腔进入你的身体,一会儿需要你好好配合。”

  医生还让席来州离开,但席来州听到“试试”这两个字,下唇咬出血,不肯离开病房。

  医生只好说:“你待会帮忙稳住他的身体。”

  席来州第一次看到萧一献吐血时,他还能说几句话,让人安心。到了医院,萧一献很快被推进急诊室,再见到他时,他也只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。医生给他做无痛胃镜时,他麻醉着没有反应,温顺得很,席来州便还能维持镇定,觉得病治好以后不要再犯就行。

  但现在直击医生给萧一献紧急止血,那条长长的三腔两囊管从萧一献鼻腔塞进去,萧一献难受得五官聚拢,喉咙一直发出嘶哑的惨叫。席来州压着萧一献的腿,都能感受到萧一献无法抑制地躁动。

  席来州才知道,原来萧一献那些淡定,那些温顺通通只是假象,是暴风雨过后的平静。自己在急诊室外时,萧一献有多少次这样的挣扎?席来州的心剧烈地痛着,终究还是红了眼眶。

  “咽下去,咽下去。”医生急声对萧一献说。

  第一次插管失败,第二次插管还是失败。

  每次插管,对席来州来说都是一次煎熬。尤其是医生再次给萧一献打气时说:“你这种情况死亡率还是很高的,再克服一下。”席来州恨不得被插管的是自己,大失血的是自己,这样自己就不用如此无力,心也不会如此地痛。

  到了第三次,医生终于成功将三腔管插进萧一献的胃里,用注射管打进气体,止了血。

  席来州汗流浃背,脸色比萧一献还差。

  成功压迫止血后,接下来的事,萧一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被动地承受着。这种治疗,甚至比这更让身体难受的治疗,他都承受过。经验是,熬过来就好了。

 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,仿佛四周又一次恢复了平静。

  萧一献休息了好久,正要睁开眼睛,忽然被一个人轻轻抱住脖子,那让人微痒的胡渣、那种混杂着烟草的成熟男人的味道如此熟悉,而湿润的触感却是那么陌生,他第一次听到席来州哽咽的声音:“都怪我照顾不好你,对不起。”

  那种哽咽的、内疚的声音,湿热的触感,比插三腔管还要让萧一献难受。

  身体是他自己的,是他自己没有注意,导致生病。他以为席来州会责备自己,却不想他竟如此内疚。就好像,自己的健康,本应是席来州的责任。

  萧一献微颤的手攀上席来州的肩,他能听到走廊外的脚步声,也许会有路人看到这一幕。但他想自己装了这么久的“正常人”,就让他在人前放纵两秒钟好了,就抱两秒——

  “萧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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